《挣扎的成长》第十三章:冷冬破家,两个温暖的女生
作者: 曾高飞锐思想 来源: 原创 2020-11-10 09:17
编者按:应粉丝强烈要求,从今天起暂停财经文章发布,改成连载《我们的70年代》系列长篇小说第一部《挣扎的成长》(原载中国作家协会官网中国作家网)
55
花无百日红。在经历了三四天无限风光后,祁家运势急转直下。凌林来,什么都带来了;凌林走,似乎又把什么都带走了。情况甚至比以前更糟,就像越来越接近三九寒冬的天气。
天气似乎跟人有血海深仇,见不得人间好似的,小年那天下午,凌书记带着女儿凌林刚走,四明山气温骤降,开始下雪了。
鹅毛大雪纷纷扬扬,下了整整一个晚上,第二天上午还有零星的雪花飘落,天地间白茫茫一片。房屋、桥梁、道路、原野、山峦、树木都银装素裹了。上了年纪的老人戴着棉帽,缩着脖子,把手拢在袖子里,逢人就说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一场雪。
只有爱热闹、不怕冷、打雪仗的小孩欣喜万分,在雪地里嬉戏、追逐、打闹。裸露在外的手心手背被冻得又红又肿,玩一会儿就不得不往手心手背呵上几口气,驱赶那种蚀骨的寒冷。
一年到头难得结回冰的湘南地区,除了流动的河流,凡是有水的地方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。屋檐下,树枝上都倒挂着又长又尖锐的透明的冰棱。稻田、池塘、湖泊的冰面上落满了石块和砖头,都是顽皮的孩子扔的。孩子们想看看冰面到底能够承受多大重量,他们希望得到一个答案:在冰面上滑冰,会不会踩破冰,掉进水里?
他们很想尝试一下滑冰的感觉,他们还从来没有滑过冰呢。可是想归想,没有谁敢迈出第一步,站到冰面上试一下。冒冒失失,莽莽撞撞的他们也知道,生命只有一次,掉下去,可不是闹着玩的,弄不好把小命都丢了。
严寒漫长的夜晚,龟缩在温暖被窝里的祁家老小,都在感激涕零地想:如果没有凌林给他们送来的新棉被和羊毛毯,这个冬天怎么过啊?仿佛那个女孩对这次罕见的寒流有先见之明,祁奶奶把凌林当作了救苦救命的活菩萨,供在心里了。
过完小年,年味就越来越浓了,集市开始赶连墟,平时赶墟是中间隔两天,小年后是天天赶墟,家家户户忙着添置年货,倾尽所能地把大年过得热闹一点。祁家虽然收成不如意,过年了,团聚了,总得热闹一下。如果年都没有过好,旧年的辛苦劳碌都没法划上句号,新年的吉祥喜庆都没办法开启了。
腊月二十八日上午,一家人围在灶台边,说说笑笑,一边烤火取暖,一边准备年货。两个灶在同时生火,一个在炸油豆腐,一个在炒花生米。豆腐是用自家地里收获的黄豆做的,花生米也是自家地里种的。油豆腐被炸得通体金黄,花生被炒得喷香,屋里年味弥漫。
坐在灶边添柴生火的奶奶突然感到头晕,她站起来,想到床上躺会儿。刚离开灶台,走出两步,眼前一黑,向后倒了下去,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了。奶奶的眼睛费劲地转动着,嘴巴不停地翕动,含混不清地表达着什么,可是谁也听不明白奶奶在说什么。
一家人还没见过这种情况,都吓坏了,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,七手八脚地把奶奶扶了起来,可奶奶根本就站不住,一松手又往地上倒下去。
祁宏弯下腰,抱起奶奶,把奶奶抱到床上,盖上棉被。
一家人希望奶奶躺会儿就好了,可以起来吃饭了,跟平时小感冒一样。可情况没有往他们期望的方向发展,半个钟头过去了,奶奶仍然表情僵硬,眼神空洞,说不出话来,没办法沟通交流。
奶奶的病明显不是感冒了,祁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,建议马上送到医院看看。这个意见得到了祁茗赞同,一家人开始张罗把奶奶送往医院。
送医院,就得有车。祁宏估摸着奶奶这次发病来势汹汹,四明山的卫生院是吃不消了,恐怕得送往祁东县人民医院。
四明山只有高家有私家车。祁宏跑去找高燕,把情况对高燕简单地说了。高燕也认为不能耽搁了,得马上送医院才行。
高燕把情况告诉了父亲,要他安排一辆车。高欣叫儿子跑去把陈晓明叫了过来。陈晓明把车开到祁家门口,大家把奶奶抬出来,塞进了车里。祁茗和祁宏钻进车里,急忙赶往县城;朱鹏被留下来,照顾其他小孩。
“你们先去,我随后就来。”出发前,高燕对祁宏说。
高燕掏出一把钱,塞在祁宏手里。这钱是高燕刚才缠着王红梅要的。
祁宏看了高燕一眼,点了点头,他的眼里泛起了泪花。这个女孩比亲人还亲,就像他生命中的一根擎天柱,支撑着他,让他在狂风暴雪中屹立不倒——在奶奶倒下那一刻,祁宏觉得自己也要倒了,但他没有倒下去,就像四明山那样坚强地挺立在天地间,这全是因为有高燕,高燕让他坚强他不敢脆弱,高燕让他清醒他不敢糊涂。
送走那辆车,高燕返回家,给凌林打了一个电话,把祁奶奶发病,正送往县人民医院抢救的事告诉了她。高燕知道,凌林神通广大,只要到了县城就好办了,她会把一切安排妥当的。
接到高燕电话,凌林也很紧张,两天前在祁家,奶奶还好好的,慈祥和蔼,精神矍铄,没想到人上了年纪,大病说来就来,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。
凌林立刻给父亲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,把情况简单地父亲说了。
凌书记听完女儿讲述,给县人民医院的值班领导打了一个电话,指示他们全力抢救。
一串接力下来,在祁奶奶被送到医院之前,医生们已经严阵以待,把抢救工作准备好了。
凌林给高燕回了一个电话,告诉她,一切都准备好了,要她放心。
有电话真好。高燕想,办起事来,效率就是很高。高家已经“楼上楼下,电灯电话”了。
高家是四明山第一个装上私家电话的。那年,整个四明山公社只有三部电话:一部在公社主任张援朝的办公室;一部在公社邮电局,是营业用的公用电话;一部在高家。装得起电话,用得起电话的家庭,即使在祁东县城,也没有几户人家。
56
奶奶生病,祁家最急需、最紧缺的就是钱了。为尽量多凑点钱,高燕绞尽了脑汁。平时的零花钱,都接济祁宏了,她实在拿不出多少钱来。高燕把两个弟弟叫来,把他们身上的零花钱搜刮一空。弟弟们身上的钱不多,加起来不到五百块。这个钱,在那个年代,那个年纪的四明山的农村小孩中,已经算是很多了,也只有高家的孩子才这么富有。
高燕又缠着王红梅,张口要钱。知女莫若母。王红梅知道高燕又在操心祁家的事了。王红梅对这个“长大不由娘”,已经胳膊往外拐的女儿很有意见,一边絮絮叨叨地数落,一边心不甘情不愿地掏钱。
高燕不管三七二十一,把王红梅手上的钱一把抓了过来,跑开了。那把钱一共有六百多块。王红梅挥起巴掌打向高燕,但没打着。
王红梅打心眼里不愿意女儿跟祁宏好。碰上这种要钱救命的事,王红梅也不便多追究,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由着女儿去了。
祁家那么穷,那么苦,孩子上学的钱,家人生病的钱,都拿不出来,将来女儿嫁给祁宏,不是把她往火炕里推吗?做母亲的,谁愿意女儿嫁不好,跟着受苦受累受难?
王红梅不否认祁宏是个人才,将来也许有出息。即使祁宏考上大学了,又能怎样?积重难返,祁家的现状是很难在短期内发生改变的。即使将来祁宏大学毕业,参加工作了,还要负担弟弟妹妹,还要帮家里还账,至少要勒紧裤带过八年十年苦日子;即使祁宏考上大学了,对高燕来说,是好是坏,还说不准呢!如果读完大学,毕业后留在城市了,变心了,成了当代陈世美了,高燕怎么办?让王红梅难受的是,现在祁宏还没有考上大学,就有了变心的征兆了,凌书记的女儿都已经跑到祁家来了,四明山都在传祁宏跟凌书记的女儿好上了,都在祁家过夜了。
王红梅不希望女儿将来离开祁东,她希望女儿嫁得近点,最好不要超出了祁东县。女儿是母亲的心头肉,母女连心,嫁得近,女儿想她了,随时回来;她想女儿了,随时过去。
王红梅一辈子没有去过大地方,见过大城市。她到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祁东县城,见过的最大的城市也是祁东县城。她离开四明山就不习惯,觉得金山银山不如四明山,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家,呆在四明山比哪儿都强。
王红梅知道女儿跟同村的两个男孩发生了感情纠葛,她比较现实,在张伟与祁宏之间,她偏向张伟,不喜欢祁宏。张伟那孩子虽然有点坏心眼,可头脑灵活,家境不错,已经吃上“皇粮国饷”了,是“国家的人”了,也对高燕很上心,很用心,以过来人的眼光看,还是张伟靠谱。
高燕犹豫着要不要向父亲开口要钱,高家是高欣当家管钱。要大钱,只有向父亲伸手。但她知道父亲对祁家已经够照顾了,甚至超出了正常的邻里关系,高燕也明显感到父亲对祁家厌倦了,照顾得有点儿烦心了,愿不愿意给她钱很难说。
对精明能干的父亲,高燕有点害怕,可祁家实在太急需钱了,为祁宏做点什么的勇气帮助她战胜了对父亲的畏惧,高燕站到了父亲面前,准备要钱,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。
看着极不自然,欲言又止的女儿,高欣一眼就洞穿了她的心思,他掏出钱包,数了一千块钱,递给了高燕。
这一千块钱,高欣给得很不情愿。出了这档事,祁家雪上加霜,败落是不可逆转了。高家虽然有钱,但不是做慈善的,他救得了祁家一时,救不了祁家一世。高欣认为自己给过祁家很多次机会了,五年前祁茗如果答应他一起做生意;两年前如果祁茗和朱鹏听他的,让祁宏在他手下做事,祁家奶奶生病缺钱了,他愿意倾力相助。
这个世界,各有各的家,各家有各家的男人,各家有各的小孩要养,各有各的老人要敬,各有各的生活要过,各人有各的路要走。高欣不是祁家的男人,没有拯救祁家的义务,祁家只有自救,才是唯一出路。
在对待女儿的感情上,高欣跟王红梅意见高度统一了,他希望高燕离祁宏越远越好,没有瓜葛更好,然而,事实和他的想法背道而驰了,女儿跟祁宏上了同一条船,准备同舟共济了。他得慢慢来,心急喝不了热豆腐,只有让女儿切身感受到祁家的苦难,女儿才能领悟父母的良苦用心,心甘情愿地下船来。
在眼下这个时候,在祁家这种状况下,要女儿放下祁家不管不顾,女儿做不到,他也做不到,撇开其他因素不说,都乡里乡亲的,他不能见死不救,何况生病的是祁茗的母亲。
想起祁茗这个女人,高欣心里就隐隐作痛。这个钱,就当女儿替他关心祁家好了。
高欣叫来司机,安排他把高燕送到县城,代自己去探望和慰问祁家奶奶。
高欣叮嘱高燕,要过年了,快去快回,不要在县城逗留过夜。
他知道,如果不让女儿跑一趟县城,这个年,女儿都是过不好的,也影响他们的父女关系。
高燕感激地看了父亲一眼,上了车,急急忙忙地赶往县城。
57
到达医院,高燕与祁宏前后相差了不到半个钟头。
祁奶奶被送进了抢救室,祁茗无助地坐在抢救室外的木条长椅上,静悄悄地抹眼泪。
医生见惯不怪地告诉他们,再晚半个小时送来,奶奶就没救了,好惊险!
高燕在交钱的地方找到了祁宏,也看到了凌林,凌林正在陪着祁宏在给奶奶办住院手续。
凌林也带了两千块钱来,那是她攒下来的零花钱,可还是不够,高燕过来,正好雪中送炭,所有钱放在一起,勉强凑够了初期费用。
手续办完了,天也黑了,该吃晚饭了。祁宏中餐都还没吃,肚子早就在咕咕地叫了。
凌林坚持要请祁宏和高燕一起吃饭。
祁宏没心思吃,可对两个女孩,他心里充满了感激,也很愧疚,如果没有她们张罗,奶奶就麻烦了,祁宏觉得欠她们太多了。这顿饭本来应该他来请,可他口袋里穷得叮当作响。他能做的,就是厚着脸皮蹭饭了,好在这两个女孩从来不跟他计较。
凌林想把祁茗叫上,可想了想,还是没有叫。医院总得留下一个人,万一医生有事找呢?
祁宏在中间,两个女生一左一右,一路默默无语地走进了红火酒店。坐下来后,凌林也没有问,拿起菜单点了五个菜——祁宏喜欢吃啥,她已经很清楚了,祁东人民都一样,就爱吃那几个菜。
那顿饭气氛异常沉闷,祁宏强颜欢笑,根本没有心思动筷下箸。两个女生也被传染了,感同身受。三个人谁也没有吃好,只能名义上算是一起吃了一顿饭,完成了一个维持肉体存在的必不可少的环节。
吃完饭,祁宏拎上凌林给母亲打的包,三个人就在酒店门口挥手告别,各自散去,祁宏回医院,凌林回家,高燕钻进车里,跟陈晓明一起赶回四明山。
看着心事重重,愁眉紧锁,近乎痴呆的祁宏,高燕很心痛,想留下来多陪陪他,安慰他,可是天色晚了,又临近过年,得赶紧回去,她怕父亲不高兴,父亲给她让步了,她也得顾及一下父亲的感受。
那个晚上,祁茗母子被折腾了一宿,根本没有合眼,也睡不着。
半夜的时候,祁宏给奶奶输了一次血。为了省钱,他们只得抽自己的血。
本来祁茗要医生抽她的血,祁宏不同意。母亲太辛苦了,太瘦弱了,祁宏怕母亲一抽血,身体就坚持不住,垮了;自己年轻,身体扛得住。
祁茗拗不过,只得听儿子的。眼睁睁地看着祁宏走进献血间,悲伤中的祁茗感到了一丝欣慰,儿子长大了,有担当了,能够与她一起撑起这个家了。
抽完血出来,祁宏脸色苍白,脚步踉跄,精神不振。
祁茗看在眼里,疼在心上,她觉得这辈子有这个儿子真好,她觉得这辈子太亏欠儿子了,她倒希望儿子生在富裕人家,而不是祁家。在富裕人家,就不用受这么多苦,遭这么多难了。
那天晚上,他们母子俩坐在医院那张狭窄的陪护床的两头,彼此对望着,各想各的心事。
祁宏有些悲哀,有些无助,有些自责。家里都这个样了,作为家中老大,自己应该站出来承担,不能把全部重担压在父母身上。
祁宏突然产生了休学的想法,他想到广东打两年工,赚点钱接济一下家庭,等情况好转了,再回来读书。
可是祁宏不敢把这个想法告诉母亲,告诉她不是添乱么?这个家已经风雨飘摇了,经不起他这样折腾了。
在祁茗眼中,祁宏就是这个家庭的希望,这个希望就是即将到来的高考,祁宏是刺破祁家黎明前的黑暗的那道锋利的曙光。
只要祁宏考上大学了,祁家就峰回路转,柳暗花明了,再苦再难都要挺住,再苦再累都值得。
凌晨两点多,奶奶才被推出抢救室。主治医生告诉他们一坏一好两个消息。好消息是奶奶度过了危险期;坏消息是奶奶以后大概率要瘫痪了,要在床上度过余生,语言功能能不能恢复要看情况。
瘫痪总比没命强。这个结果,虽然让母子很难过,却也觉得是不幸中的万幸,勉强可以接受。
58
过年那天上午,朱鹏匆匆来了一趟医院,送了一千多块钱过来。朱鹏上午来,下午就回去了,四明山还有几张嗷嗷待哺的小嘴,一摊子的事。趁春节到来之际猪肉销路好,朱鹏把家里那两头猪宰了,卖了。那两头猪,本来是给孩子们做学费的。
即使是这样,医药费还是远远不够。
万般无奈之下,初三那天,祁茗回了一趟四明山,找到了高欣,又向高欣借了钱。
看到祁茗上门,高欣就明白了意思,他问祁茗要多少。
祁茗不敢狮子大张口,能少就尽量少,只要可以撑过去就够了。祁茗开口要了三千,这个数已经够大了。
祁茗感觉得出来,高欣在数钱和递钱的时候,表情和动作有些不舒服。高欣借钱给她与其他村民借钱给她时的表情没什么两样了,高欣借给她钱也与借钱给其他村民的表情没什么两样了。
对别人有这种表现,祁茗可以理解,没有意见;对高欣这种表现,她觉得自尊心被伤害了。可想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,祁茗不得不忍了,她没有其他办法,也找不到更合适、更大方的债主了。
告别高欣,跨出高家门槛那一刻,悲苦的泪水顺着祁茗那张饱经沧桑的脸,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。
活着真难。世界在变,社会在变,人心在变。造成这种变化的原因多种多样,变化的表现也很微妙。祁茗是一个外表坚强,内心敏感的女人,这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和感觉。
祁茗感到心被揪住了,生生地疼痛。那过去了的,已经永远过去了,回不去了不说,岁月正在将昔日的痕迹渐渐抹去,一点都不想留下。钱财在她和高欣之间划下一道鸿沟,这道鸿沟他们这辈子都不可逾越了。
他们曾经像祁宏和高燕那样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;他们曾经情投意合,两情相悦。但这些,都是过去式了。岁月不可逆转,属于他们的那一页就像老黄历一样被翻了过去,再也回不去了。
现在的他们,一个向左,一个向右,在各自的人生轨道上背道而驰,越来越疏远,越来越陌生。
59
那个年,十多年来,祁家没有团聚在一起,分在两个地方过的。奶奶、祁茗、祁宏是在医院过的;朱鹏带着其他几个孩子,是在四明山的家中过的。无论是在县城,还是在四明山,悲伤的感情笼罩着这一家人,一点过年的欢乐和喜庆都没有。
在医院里,母子俩的心里就像那张白墙一样惨淡,没有一点颜色。
唯一让他们感到安慰的,是奶奶在逐渐好转;唯一给他们快乐的,是凌林每天一日三餐,除了早餐,中餐和晚餐给他们准时送过来。
看着为他们忙碌操劳的凌林,祁茗情不自禁地感慨,凌书记的家教真好,凌林这个女孩真懂事,儿子祁宏真有福气!如果他们在恋爱,祁茗愿意接受了——她甚至希望儿子和凌林早点把关系定下来。
过年那天中午,凌林请母子俩到红火酒店吃了中饭,晚上了才回去跟父母团聚。祁家母子的年夜饭,也是凌林在红火酒店预订好,吩咐老板娘送到了医院。
那顿年饭鸡鸭鱼肉都有,从菜的种类和份量看,恐怕在四明山过年的祁家,也没有这么丰盛丰富。
凌林本来想把祁宏叫到自己家过年,但她开不了这个口,不是因为害羞,也不是担心父母那关过不了,她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国家干部,看得淡,想得开,也接受得了。
只是凌林知道,奶奶身边离不开人,需要安慰和照顾;大过年的,家人团聚是过年的要义,她不能拆散了被困在医院里的祁家三代人。
【声明】该文由作者本人上传,其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。亿邦号系信息发布平台,亿邦动力网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,如本文涉及侵权 ,请及时联系run@ebrun.com。